相识★印象

 

 

 

 

 

 

 

 

 

 

一九七零年，我中学毕业被推荐到长春光机学院（现长春理工大学）技工班学习，按照老师的说法：你们是经过严格的政审而被推荐的。清一色的红五类子女，可谓根红苗正。七一年二月十九日报道，到校后的第一感觉：光院、光院，光光如也。我们一共121人，男女生分别被分配到前楼四楼两间大教室改成的寝室，60多人住一个大通铺，比部队营房的人还多。当时学校对我们实行半军事化管理，按照部队编制分为一个连，三个排，九个班。连长、指导员为学校的两位资深领导李顺林、王云芳老师，另外还有军代表胡宝军团长、工宣队赵师傅。我被分在三排九班，学号119。每天出早操、进行队列训练。
我们这些人分别来自农安、榆树、长春。是“四个面向”使我们这些十七八岁的年轻人走到了一起。入校后即发学生证、校徽，怕校徽遗失我们到商店买别针，我抢先付钱，为几个同学买了别针，可是张时运同学非得把买别针的一分钱给我，对我来讲当时简直不可思议，给我留下了深刻印象，后来提起此事，李志鹏老师讲了学校老师中的一件事：一个南方人在食堂买了一碗汤，花了二分钱，另一位老师来食堂吃饭时汤已经卖完了，南方人说：我这碗汤喝了一半，让给你，你给我一分钱就可以了，那位老师果然给了他一分钱。

 
拉练★锻炼

 

 

 

 

 

入校进行一周的入学教育以后，然后开始为期半个月的野营拉练。当时刚刚开春，东北的天气还很冷，队伍打着红旗，唱着歌，大家背着行李，白天徒步行军，晚上大家都分散住在老乡家里。一天，我们几个人被安排到一位老乡家，这位老乡是个鳏夫，带着一个十几岁的男孩，家境十分贫穷，没给我们烧炕。我们忍不住寒冷互相依偎在一起，仍然冻得睡不着觉，无奈之下开始打闹，翻跟头、打把势，结果把老乡家的炕给弄塌了，也不敢吱声。第二天行军的路上，老乡追上来告状，为此受到了一次严厉的批评。

有一次，在一位老乡家住，老乡很热情，把家里酱缸咸菜拿出来给我们吃，第一次吃到这么好吃顺口的咸菜，吃光了还想吃，觉得亏欠老乡的，就到卫生员胡凤雏同学处领药，然后送给老乡，并让老乡装病，为他家领更多的药。

还有一次，在老乡家，老乡给我们吃小米捞饭，当时能吃到小米捞饭是很不容易的，为了报答老乡，我们就到我们的自备伙房冒领了三大盆高粱米饭，送给老乡。结果那次大伙的伙食饭没够吃。

上学期间学校不允许学生吸烟，我们几个抽烟的总是偷偷摸摸的。拉练时，我们几个准备了充足的香烟。一位同学告诉我们说：你们带的香烟被人举报了，老师马上就要来查。吓得我们几个赶紧把带的好几条香烟都扔进老乡家的炉灶里烧了，结果老师根本没有来。

拉练时，大家的热情非常高，连里不定期出战报，同学们纷纷写文章、作诗、谈体会， 当时有人出报头，我负责刻蜡板，时常挑灯夜战，通宵达旦。第二天早上把战报发到同学手中，鼓舞了大家的士气。

拉练中给我印象最深刻的是回来时的急行军，沿着铁路走了一宿到达长春站。之后整装队伍，跑步回到学校。拉练途中我脚上长了个鸡眼，当时也不懂，以为是磨起了茧子，同学说，长了副铁脚板，以后走什么路都不怕了。
 

劳动★成长
 

一次教研室开会，一位同学跑来说隔壁实验室着火了，大家立即休会，赶到现场救援，大家齐心合力拽开房门，火势顿起。我和李维军同学还有老师冲进屋里，准备抢运仪器。另外几位老师取来灭火器堵在门口往里喷，里边的人均被喷的满身泡沫，棉衣、棉裤、棉鞋都不能再穿了，那天灭火都忘了拉电闸，好在火势不大，没有造成大的损失。

学校挖战备仓库，从各系抽人到伊通拉石头，学校派了两辆大挂车，去的人分为两组，用了半天时间装完石头。中午吃完午饭，开始往回赶，大家都坐在石头上，路上还捎带了两位回家的知青，车开的非常快，结果前车不慎侧翻在沟里，连人带石头一泻而下。我们后边的车马上赶到，在车没有停稳的情况下，大家跳下车去救人。用了很短的时间将被埋的同志救出。事后郭国栋老师说：当时也不知道哪来的那么大力气，如果一块石头掉下来，后果不堪设想。

上学期间，学校派了三辆车去四平方向拉地瓜，我和宋涛等同学一同前往，我们这辆车是车队队长杨其春师傅开的，后边的车没有跟上半路回去了。就我们拉了一车地瓜。回来的路上，下起了瓢泼大雨，杨队长把车停在路边，安排我们坐在车上的所有人都挤到驾驶室，开暖风给大家取暖。杨队长平时对大家非常严厉，经常训人，我们都恨他，通过这件事，我们特别受感动。回到学校后，张希光院长为等我们回来一直都没有回家，安排食堂给我们做好吃的。告诉食堂让我们随便吃，那天是我们在学校吃的最好的一顿伙食。张希光院长生活非常简朴、平易近人，在食堂打饭只要一个窝头、一块豆腐乳，我们每次劳动，几乎都能见到他和大家一起干活的身影。有一次听说在校党委会上受到了不公正的待遇，我们大家都忍不住哭了。

记得当时学院很重视体育，同学中大部分都热爱体育，学校各种比赛都有，。在一次大专院校体育大会上，被交换到吉林医科大学的王振祥，李彦生同学在中长跑比赛中取得优异的成绩，为吉林医科大学赢得了荣誉，我们同学也倍感荣耀，说：取得名次的都是光院同学。记得三排赵宪民、霍天祥同学单双杠玩儿的好，高杰、李庆华游泳、滑冰、吹拉弹唱均有一手。我学游泳起步早，耐力也不错，可就是胆小不敢离开干字桥。市里组织纪念毛主席畅游长江横渡南湖活动，我想参加但心存胆怯，我把想法和学院活动的副总指挥王凤仁同学说了，他鼓励我说：“不用害怕，我保护你！”在王凤仁同学的帮助下，进行试渡，后成功横渡南湖。有了这次的成功经历，以后曾多次横渡南湖。

七二年，我和其他五名同学被分到二系光学材料专业实习，实习期间为学校整理、抄写无机化学讲义。我参加了恢复重建了化学实验室的工作。后来，王丰国同学和我被安排到中科院长春应化所稀土室实习。我们在稀土车间实习了半年，每天穿着防酸防碱的工作服，戴着口罩，车间还有放射性污染，和我们一起工作的老师除了一位64年中国科大毕业生外，其余全是解放前清华大学的毕业生，我们的工作是为人造卫星工程提纯稀土材料。在我的人生中能为我国的卫星事业做过工作是我的荣幸。
 

坑人★喝酒
 

当时学校周边大部分是农村，业余时间没事做四处溜达，看到老乡的瓜地，萌生了偷香瓜的想法，因为季节未到加之不懂，结果偷来的香瓜都是生的，根本不能吃。改偷黄瓜，正碰到看黄瓜地的，见我们一帮人，看黄瓜地的大叔说：不怕你们吃，就怕你们把秧苗祸害了，我给你们摘。再以后都不好意思去偷了。

上学时在食堂就餐，大家都自备餐具，餐具就放在食堂的桌子上，经常被偷或者被人藏起来。一次就餐发现我的餐具被水暖工万师傅给用了，找他理论他死活不给，弄得我毫无办法。我和另一个同学决定也偷一次，在劳动休息之余，到食堂把几个桌子的勺子全部偷走，在食堂后院挖坑给埋了，中午大家到食堂就餐发现所有的勺都没了，我两个在食堂后的鬼祟行动被举报。一次没有成功的偷窃。

上学期间几个好酒的同学经常利用周末的时间到国营长春饭店喝酒，席间常行酒令以助兴， 不胜酒力的同学往往不久就酩酊大醉，钻到桌子底下，等我们酒足饭饱之后，才把他拉出来。在农场劳动期间，和一位师傅拼酒，每人各喝了一箱啤酒（24瓶），旁边的老师都看的瞠目结舌，鼓掌助阵。我从此也以能喝酒而出名。八六年五个同学相聚，喝得昏天黑地，间接导致一位同学发生意外而死亡。这是我一生之中最大的伤痛……
 

脱险★遇险
 

七六年去北京出差，已买了回程车票，领导安排我在回来的路上到唐山为题目组购买陶瓷管，由于当时物资匮乏，在北京为为很多同志捎了不少东西，自己没有能力在唐山下车。没办法只好提前去唐山，在唐山住了一宿，第二天买完东西赶回北京，晚上坐火车到沈阳办事（有人接站），到达沈阳当天晚上就发生了震惊中外的唐山大地震。我如果按部就班在唐山下车，地震当天正好在唐山。现在想起来还是心有余悸。

七六年底，我和李维军同学到西安光机所实习，郭国栋老师到北京开会，我们一行在长春火车站看到公示牌通知从即日起长春至北京经唐山到达，因为唐山大地震后长春到北京的火车改走承德。火车到达唐山后即停下不走，因为是夜间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后听列车员说是地震了。天亮后，火车边停边走，晚点八个半小时才到达北京。到招待所后才知道天津灵河发生了地震并死了很多人。在唐山两次与死神擦肩。
 

那人★那事
 

拉练回来后，李长江同学被任命为班长，因年长和成熟、处处以身作则等原因，我们大家都尊称他为“老班长”。

一次宿舍的厕所堵了，老班长找来木棍通厕所，一不留神，将蹲便拐弯处捅漏了，致使三楼至二楼的厕所通天，做好事适得其反。

一次在课堂上，我的一只金笔被老班长碰到地上，笔尖摔坏了，他一个劲的道歉并要赔偿，我虽然很心疼，但还是说算了。这支笔拿到五商店去修，修表的师傅说给你换个铱金的，不要钱了。当时我们感觉占了便宜，还沾沾自喜，一个劲的谢人家。

他毕业后被分配到光学车间抛光室，和若干个女同学分到了一起，因只有他一个男同学，后来我们又称他为“党代表”。
长江同学工作积极，任劳任怨，经常被评为优秀共产党员、先进生产者，他是我在学校工作期间的楷模，是我一生的榜样。

记得孙琪同学家在农村，来时带了不少粘豆包，装在旅行袋中并用一把小锁头锁上，他每天带几个到食堂当干粮吃，被同学发现了，偷偷撬开拉链，把豆包给偷吃了，孙琪发现后就哭，说：“吃几个豆包没啥，把拉锁给弄坏了，这不是欺负人吗。”此事被反映到老师那里，老师追查此事，并说不承认就是个人品质问题，偷吃豆包的同学承认了错误受到了批评。我当时说了一句吃几个豆包算啥，不值得大惊小怪，惹来几名同学与我辩论，为此我对孙琪同学有了看法、产生了隔阂。不久我们调寝到二楼学生宿舍，我和孙琪同学分到了同寝上下铺，我觉得住在下铺不舒服，强行要求他与我换铺，给孙琪气的说：你这不是欺负人吗？我让着你。这件事影响挺大，两位团干部还分别找我谈过话。慢慢的时间久了，大家都熟悉了。孙琪同学对我予以不少帮助，经常偷偷的帮我洗衣服，洗完后叠得板板正正放在我的枕头底下。由于我家在长春，被褥都是拿家里拆洗，孙琪同学说：“你挺大个人还要父母给洗被褥，不怕人笑话，以后我给你洗，帮你做。”令我十分感动。大家都说孙琪是我“媳妇”，后来我们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一直保持联系，成为终生的朋友。

石金成同学是我们三排的副排长，我们大家称他为石排副，刚入校时，他经常在偏僻角落里独自翻钱包，我和几个同学发现后想打探个究竟，问石排副在干什么，他说看镜子。后来发现不对劲，找机会硬把钱包抢到手，发现是一张女孩的照片，大家对他进行审讯，石排副承认是在老家的女朋友，并要求我们对此事保密。

学习期间，石排副遇到一次车祸，在机车厂附近被一辆大卡车撞到护栏后被甩出。于兴武同学和我得知消息后，自告奋勇去市医院护理。当时医院人特别多，在观察室里，男女病人都在长条椅子上等待就医，由于得不到及时治疗，他疼得经常喊叫。我们俩个为他喂饭，端屎接尿，因为没有痰盂，就用喝完的啤酒瓶为他接尿，每次弄得我们满身都是。这边护理石排副，那边又担心肇事司机跑掉，弄的我俩半天一宿都没有合眼。

实习期间，我和一系宋希明老师被器材处派往陕西虢（ɡúo）镇提货，临行前领导特意交待从西安到虢镇就在宝鸡的前一站下车，别坐过站了。原来在此之前，石排副去虢镇出差，把虢镇读成虎镇，火车坐到终点也没有找到虎镇。

石排副后来离开学院，调到公安系统，我们经常在一起聚会，回忆当年的往事。